再往前走百余步,便是合肥县界了。
许柳将数十骑兵远远派了出去,自己则在庄园大门外等着。
片刻之后,一辆马车当先驶了出来。
车帘掀了开来,车内有喊声响起。
许柳走了过去,问道
车内坐着两名妇人,年岁稍大的便是姐姐许氏。
另一人年岁较轻,则是许柳的妻子祖氏。
是的,这段关系非常。
已知祖渺是祖约的兄长;
又知祖渺之妻许氏是许柳的姐姐;
结果许柳是祖约的女婿。
你就说这关系炸裂不炸裂说是祖逊之子祖涣女婿,更离谱。
当然,祖氏青春年少,并非许柳元配,而是续弦妻,但还是那啥了点。或许,乱世中人并不太过在乎这些事情。
许氏有很多话想说,最终只叹了口气。
祖氏低头说道。
许柳看着阴阴沉沉,似乎又要下雨的天,催促道。
马车再度启程。
数十骑当先开路,大群庄客部曲扶老携幼,沉默地跟上。
这个庄园是许柳置办的,拿来安置当年跟随他从河北南下的许氏庄客。
最初的三百家现在已经变成了五百家,户数大大增加了,但老人却一天比一天少。
他们与吴人格格不入。
比如他们喜欢吃酪,但吴人觉得吃了这个可能会死。
比如他们中会骑马的人很多,但没几个会操舟的,吴人正好相反。
比如他们称蛇为,淮南这边称。
比如他们称,淮南人呼为。
如此不一而足。
时日久了,总是被视为异类,要么你改变,要么吴人改变,要么互相改变。
但这才二十年而已,一代人远远不足以改变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程度。
现在他不想改了,尔母婢,爷反了!不,乃公举义归国了!
搬取家人的队伍走远后,北方又开来一支车队,还夹杂着很多驴骡。
车队旁边则有上千军士,看样子是沿途押运的。
许柳一皱眉,问道。
带队的将校名叫董昭,原祖渺幕府督护,现成德令。
董昭无奈道董昭见许柳认可了他的说法,顿时来劲了,又道许柳轻轻念叨了两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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合肥方面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,甚至比苏峻还早。
边地豪族或许对来自中央的消息反应不够迅速,但家门口的一草一木,还是非常熟悉的。
何充很早就注意到了祖约的异动,但当时没觉得他有反意。
五月时他得了一场病,卧床不起。
祖约不知,三番五次召他入寿春议事,都没能成行。
结果就在前几天,他病愈视事,祖约却以他重病为由,要求免去合肥令之职。
何充只觉震惊。
合肥令倒没什么,他身上还背着一个职务,那个更为重要王导幕府参军。
大晋朝说是有扬、荆、江、湘、交、广六州以及徐、豫、宁三州各一小部分,但真正重要的只有扬州、荆州、江州三地。
盖因此三州户口相对繁盛,财货较多,尤以扬州为最,故扬州刺史之职非得天子心腹不可,或者干脆就给宗室一一作为利益交换,其他州就要给世家大族了今上登基数月,目前是以丞相王导暂领扬州刺史之职,同时都督扬、徐、
豫、兖、青五州诸军事。
何充在王导幕府任参军,率数千兵屯合肥,同时兼任合肥县令。
所以祖约顶多让他当不成县令,就这还得吏部核准。至于他身上参军之职是罢免不了的,更别说镇守合肥的五千兵了一一其中三千人乃庐江兵,以何氏私兵为骨干。